夜幕初降，江城的霓虹灯次第亮起，勾勒出现代都市的繁华轮廓。
林川独自走在回酒店的路上，脑海中还在梳理着公司注册、场地租赁等千头万绪。
未来如同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，他需要步步为营。
路过一家装潢温馨的蛋糕店时，暖黄的灯光和甜美的香气让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。
就在这瞬间，一个正在柜台后小心翼翼给蛋糕裱花的熟悉身影，猛地抓住了他的视线。
林雨萌。
邻居家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、嗓音甜甜喊“川哥”的小妹妹。
记忆中，她一直是那个扎着马尾、笑容干净的少女。
后来听说她家搬来了江城，生意做得很大，她也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，甚至成了他们大学校花榜上常年霸榜的存在，攻读经济管理，是才貌双全的典范。
林川上大学后，两家联系渐少，只隐约听说她父亲生意做得风生水起。
没想到，会在这里，以这样的方式重逢。
最近一次听到她的消息，却是她家破产的传闻。
林川心头一动，推门走了进去，清脆的风铃声响起。
“雨萌？”
正专注工作的女孩闻声抬起头。
当她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时，明显愣住了，随即，一丝混杂着惊讶、窘迫和终于见到熟人的复杂情绪在她清澈的眼眸中闪过，最终化为一个带着些许苦涩的惊喜笑容。
“川哥？真…真的是你？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我来江城办点事。”林川看着她身上略显宽大的店员制服，以及眉宇间那份被生活磨砺出的淡淡疲惫，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，“你…在这里工作？”
林雨萌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勉强，她低下头，轻轻整理着手中的裱花袋，声音低了下去：“嗯…家里的事，你应该也听说了吧。爸爸他…去年走了，留下些债务。我现在和妈妈一起生活，总得…想办法。”
她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，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出卖了她强装的镇定。
林川看着她这副模样，心头涌起一股酸涩，正想开口细问——
“哟，林大美女，看来这几天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？”
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，打破了蛋糕店温馨的氛围。
只见一个剃着板寸、脖颈上隐约露出青黑色纹身、身材精壮的男人，正吊儿郎当地倚在门框上，嘴里叼着牙签，眼神轻佻地在林雨萌身上扫视。
他身后，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同样神色不善的青年，隐隐将店门口堵住。
店里仅有的几位顾客感受到这压抑的气氛，纷纷放下手中的物品，低着头匆匆离开了。
收银台后的店主是个中年女人，脸色煞白，双手紧张地绞着围裙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不敢有任何动作，甚至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——她很清楚招惹这些人的下场。
说话的男人外号“狗哥”，是这一带专帮贷款公司催债的打手。
据说学过几年散打，下手黑，在一次业务中一人摆平了五个持械的对手，因此被幕后老板看重。
他此刻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，目光牢牢锁定林雨萌。
“是我进去请你，还是你自己出来？”狗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。
林雨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她死死咬住下唇，看了一眼满脸哀求、几乎要哭出来的店主，深吸一口气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，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出去。
“啧啧，没想到你还挺勤快，打两份工？”狗哥上下打量着她，语气带着嘲讽，“怎么样，哥几个等得花儿都谢了，钱，凑够了吗？”
“我会还清的…请你们…不要再来了…”林雨萌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但依旧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。
“还？拿什么还？！”狗哥猛地提高了音量，脸上那点伪装的耐心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狰狞，“就靠你这破店打工？还是靠你那个朝不保夕的实习工资？等到猴年马月去？！”
他逼近一步，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雨萌脸上：“我们老板说了，看你这模样，给你指条明路！陪他几天，这笔债，说不定就一笔勾销了！别他妈给脸不要脸！”
他话语中的污秽和恶意毫不掩饰，继续道：“陪完了，老板心情好，还能给你安排个好工作！夜场！一晚上挣的，比你在这站一个月都多！还打什么工？装什么清高！”
林雨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转，她死死攥着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那一瞬间，绝望甚至让她产生了某种极端的念头——与其受此侮辱，不如……
狗哥显然是察言观色的老手，看到林雨萌脸上闪过的决绝，他语气忽然一变，抬抬手制止了身后小弟们准备起哄的举动，换上了一副看似推心置腹的表情：
“好了，妹子，哥看你也是个可怜人。但这世道，规矩就是规矩，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，对不对？”
他叹了口气，仿佛在为她着想，“你也别太死心眼了。去夜场干几年，把债和利息还清了，不就自由了？到时候谁认识谁啊？你离开江城，找个老实人嫁了，好好过日子，就当做了场噩梦。听哥一句劝……”
这一番软硬兼施，先以暴力恐吓摧毁其心理防线，再以看似合理的出路进行诱导，套路老辣。
显然，刚才那些粗鄙的言语都是为了此刻的劝解做铺垫。
可怕的从来不是流氓，而是有组织、懂心理的流氓。
站在店内的林川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他看着林雨萌那单薄、颤抖、如同风雨中随时会凋零的背影，看着她强忍泪水的侧脸，以及那帮混混脸上令人作呕的得意笑容。
一股无名火猛地从他心底窜起。
在末世，他面对的是赤裸裸的生存威胁，是丧尸和变异兽。
而在这里，他看到的是一种披着文明外衣、却同样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意。
他无法再袖手旁观。
“等等。”
一个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，清晰地响起在压抑的蛋糕店门口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瞬间聚焦到了刚刚走出店门的林川身上。